第二个技术难点,王夫之和朝廷之间的关系问题。
好多人一提儒家,就一句话,封建王朝的卫道士罢了,甚至于说儒家就是封建王朝的裹脚布,一丘之貉。新文化运动以来,这种说法特别普遍。而且,咱们很多青年们,上中学历史课的时候,课本上也没少这么说。尤其是很多新文化运动的老前辈们,写了很多的文章,批评儒家,批评封建礼教等等。儒家其实成了背锅侠了。
明清之际的儒家,是有很多大儒和朝廷分道扬镳的。这种局面,从明代初年就已经开启了,不是到了明末的王夫之那里才出现的。等到了清代,儒家和朝廷分道扬镳这事儿,就越来越明显了。说分道扬镳有点决绝,说若即若离,比较贴合实际。所以,王夫之晚年不怎么跟清代朝廷玩儿,不仅仅是他要反清复明,而是明清大儒出现的一种新走向。《船山先生》有没有能力把这个新走向梳理出来,要看创作者们的水平层次了。
第三个技术难点,王夫之的思想脉络,是如何影响中国近现代的那些思想家的。
我今年2月份的时候整理过一篇纪录片的评论文章——从纪录片《胡瑗》谈,中国书院文化,在江苏一带的发轫与奠基。我在那篇文章当中提到了一个认识,咱们好多新文化运动的健将们,一提儒家,就说他们是新文化运动的阻碍者,是中国落后的元凶,但是,却不提,明清之际的儒家,才是中国近现代思想的启蒙者和奠基人。
诸位想没想过,19世纪的时候,甚至于更早一些的时候,为什么很多非中国原产地的思想,可以被中国的思想家们轻松继承,并且在中国传播呢?当时,我们的大学者们,是真的只会搞音韵训诂这些东西吗?显然不是。明清之际的儒学思想当中,其实已经有了现代思想雏形。就是这些思想雏形,为19世纪很多思想与思潮的迅猛发展奠基了。咱们学术界,还缺乏对于这个思想脉络的清理工作。